辛亥灤洲兵諫函電選(五) (杜春和)

發佈時間:2022-01-21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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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杜春和


【篇一】【篇二】【篇三】【篇四】【篇五】【篇六】


 

 


韓徳銘函

敬輿仁兄統制大人執事:

自壬寅臘高陽小學一會,數語盟心,以後迄今,未得傾談,然已深志執事之為人,必不能無所樹立,期望至今猶一日也。比來鄂軍特起,二十日內民力猛進,心為之慶,顧間不能不歎。河溯英彥於古為隆,近日尤有可憑之勢,悶悶不發,令江漢之間笑北人當改革倥傯之際,無一毫贊助也。月初驟聞盛舉,四五日內摧數千年專制餘焰,而燦憲政之精光,不禁以新中國之發生為大局喜,並以北人有贊翊之勳為鄉土幸也。使非孱病,且民之生計大搖,區區一中央不完之議會,能洞悉其曲折而拯之不誤乎?地方官即不恤民生,亦懼滋變,挽救之道,自愈於數百里、數千裡外之議場。以此制之,不受,則傷議決之效力;受之,或貽隔膜不當、傷民滋盜之深憂今日時局堪再聽其擾亂耶?此第八、第十四兩條,國會完成之日,必須勵行,此時萬難以資政院適用者也。

 

執事治軍虞變,在在勞神。惟年來末〔未〕在民間深閱選舉之情,而考議場之象,而一事不暇詳審,即百禍或從而發生。此凡我國民苟有千慮一得之知,宜效河海細流之助也。篇中所言,雖推選而來(吾省局外者不得推,即他省亦經三次間接選舉而來,遠離原選之意),其非國民公意明矣。且此時充內閣者,雖難語完全,而為一時止紛之計,舍此人何人再便(野心者不知時艱,容有他見,使平心思之,面面設想,鄙論之公自顯)?萬一當日擾攘,舉出不當之人,奈何!萬一議員不齊,與內閣相市,奈何(此二事年來在議場見之不一見)!此適用八條之錯誤,不煩言而喻者也。八條尚然,九條可無容辯,第十四條似當於前矣,而萬難實行,萬難悉當之故,尤有可言。

 

各省伏莽,竊發不盡,緣助成改革也。乘機作亂,殘民以逞之人,往往不絕。籌餉練兵,自不能以一紙空文,禁其肘腋之營救。且兵荒之奇災已現,國備俄為亟,而增兵加賦之議屢扼於議場,卒以諸內閣有與民爭執之權,直情徑行而奏,挫俄之偉烈,往事歷歷,成敗昭然,非一人筆舌所能顛倒者也。今日之中國固愈於初,然使例普、法、日本,敢云不及彼。且眾人之見,不敵一二賢豪,奈何吾反欲立以眾人制賢豪之法以自困也。況有第八條公舉內閣之法維持於前,又何慮內閣之蹂踽議場摧殘輿論耶?此第九條根本之不宜者也。第八、第九、第十四條本年適用,尤為不宜。內閣由國會公舉,乃國民公意也。今之資政院議員,半為欽選,半為誥議局員自行參與保事,一二定奔走麾下,執橐鍵之役以自效也。

 

惟德銘自庚子以來,即有見於大局之必須改革,於東西事實凡關乎改革者,研究探討,成敗利鈍,粗有所知。大凡舊政不除之際,除之惟恐不盡,而異日無窮之新疾,特由於除舊時不暇深計之一念比類而生,中尤以法蘭西十八世紀迄十九世紀之改革為最顯。事之初起,惟苦君主專制,乃其後暴民自由之虐,甚於暴君,卒奪於拿帝,扼於列強,君主專制之焰復活,歷經險阻,乃歸阿蘭治之君主立憲。旋以國民望治太急,拿破崙第三乘之,復變共和為專制。中間人民橫斃,國力外挫,顛仆百年,始達當日共和目的。可見民之德力,無鑄造共和之實具,徒持知識欲望,往往既除舊患,旋造新殃。新殃之烈,又恒百倍舊患,甚至宣導之人身受其難而莫能挽救。作始簡將畢巨,各國公例如是,吾國現狀萬萬難逃。執事身在作始之場,萬萬不可不慎。此凡愛執事、愛國家者,不能不各效所知,以圖贊助一二者也。捧讀大奏,所要言之款,除末條,均與世變吻合。惟聞執事望資政院行國會之事,似有可商之地(語詳佩卿)。

 

且資政院公決之十九條,十三日上諭允准者,不無可容評議之端。該院所議,大體依附執事原奏,似無大訛。中惟第九條限制內閣太嚴,於濟變太略,確有妨害。其中本年適用第八、第九、第十四條,均不合時機。第九條用意,防內閣濫用其權也,然使國民程度既進之時,眾議始得善法,不足之日,則盈廷之輿論,往往不及賢者之先知。普以畢士麥鐵血主義而興,法以多亞士難止戰端而敗,日本甲午以後繁。而不考萬國公例、本土實情,斷不敢妄下一字,沿文人習氣,以淆政聽。

 

至德銘等發言之由,皆本個人之知,贊襄公益,且與執事同時同省,平生迂拙不通權貴之夙行,當亦執事可考而知。則以上所云,足證別無他意,但鼓弄筆舌,無論持議良否,皆有可考。證以群論,正當銳進之秋,或嫌太舊。惟事情顯著,公例堪憑,願本中外之事實公例,平心思之,是非自見。倘能建議於朝廷,致書資政院,訟言第九條內閣辭職下,改為一次內閣,不得為三次國會之解散(如日本例,今日眾人多英雄少,不能寬英雄之措施,造眾之幸福);第八、第九、第十四條,俟國會成立再行通用,則國家前途受賜無量矣。愧不能得寸兵以贊義謀,而數年研究政治,身在民間,積日所經,稍具心得,欲有所布,苦於無門。會與佩卿深計意同,蒙其決計東上,謹陳愚見,托其代呈。詳由佩卿面述可也。此上。即頌勳安。

 

鄉愚弟韓德銘頓首 九月十五日午夜


 

 


米材棟函

敬輿仁兄統制大人麾下:

日前趨聆教益,其宗旨與棟所擬略同,莫名欽佩。回京後面見段軍門,備言閣下宗旨始末,伊歎弗如萬一。惟言不便再行組織第二軍之衷告,弗答。遂辭卻回防,決計攜眷回裡。然彼已將閣下始末之宗旨詳達某邸。現在北京人士無不讚美閣下之遠見高明,行將有旨頒下矣。我國存亡,生靈禍福,皆委任於閣下也。臨穎禱切,不勝盼望之至。肅此。敬請勳安。

 

鄉教弟米材棟頓首 九月十六日午前湖


 

 


津保學界全體同人函

津保學界全體學生謹奉書敬輿統制大人麾下:

竊僕等邀游燕趙間,耳我公之名甚久。間與父老耆舊品藻當世名流,僉謂我公將才韜略皆所擅長,至以今日之真將軍相許。景仰之心,無任軫結,瞻韓無緣,心殊悵惘。今者天下紛紛,事機緊急,海內志士,咸起而奔走號呼:乘此時機,光復祖國。此唱彼和,四隅同聲,中國興亡,在此一舉。昨閱報章,見我公聯絡藍、伍諸公,兩電政府,繕擬條文十二條,要求實行君主立憲,具見熱心愛國之忱遠勝彼伴食屍居之輩,凡我國民,同深感激。特茲事體重大,有不能不為我公一言者。

 

蓋聞智者不違時以圖功,哲者貴因時而立制。自民族、民權兩大潮流起,世界各國莫敢與抗,順之則生,逆之則死,治亂之機,間不容髮。苟昧斯義,罔不顛踣,載在史冊,班班可考。今我中國民族、民權結果之期至矣。熱心志士,海外經營辛苦二十年,絞無許腦筋,擲無許頭顱,及茲幸獲成熟。江漢一呼,四方回應,父老歡迎於前,婦孺鼓舞於後,潮流所趨,勢莫能遏。萬眾一心,鹹欲乘此組織共和政體,以償數十年渴想美洲之夙願,休哉。此誠我中國千載一時之機會也,凡有血氣,罔不同情。乃公竟不察事機,不審時勢,於此萬壑同流中,貿然作君主立憲之請,向外族而順顏要求,噫嘻!是誠何心耶?推公之意,殆謂今處列強環伺之秋,只宜從政治方面改革,不宜種族相哄,以致危亡。然吾等則謂,政治革命、種族革命,皆今中國所不可缺者也。蓋今之政府,異族專制政府也。驅除異族,則不可不為種族革命;顛覆專制,則不可不為政治革命。使徒驅除異族,則猶明之滅元,於政界不生變革也;若徒顛覆專制,則異族一旦不去,專制政府終一日不倒。故吾輩以政治革命為前提,以共和為目的,共和一立,則種族革命如水到渠成,即孕於其中。若狹義之種族革命,僅以復仇殘殺為事,則實吾輩所不為。由是言之,則種族革命、政治革命,二者豈惟並行不悖,實則相依為命者也。

 

慨自明祚淪亡,胡虜篡據,生殺椎剝,屠戮神裔,煢煢赤子,悉膏刀砧,嘉定、揚州,靡有孑遣,凡有人心,孰不疾痛。近又假託立憲之名塗民耳目,重要政權悉畀親貴,鐵道國有奪之國民,而種族之間軋軼愈甚。其政策仍襲康、雍鉗制漢人之故智,且尤有過之。幸也,天厭神怒,亂象紛如,兩湖人士首舉義旗,軍士知方,雲合回應,曾未十日,恢復數省,東南河山,還我半壁。近日義聲所播,贛、滬、晉、陝、滇、粵各地相繼起義,農商輸餉,行伍倒戈,此固公之所稔知者也。吾等曾謂,此次革命之師,應天順人,中外歡忻,罔有異議;而反對之者只滿洲人與其死黨,此輩釜底餘生,誠不足以當一碎。乃不謂公屬漢人,竟敢反對共和,強顏要求君主立憲,欲永遠奴隸我四兆之同胞。噫!且不必辯理,試撫衷自問良心,其汝容乎?昨者,虜廷詔下,前所陳各條已一一允所請矣。在公銜玉獲售,想必以此自豪。然吾輩則謂,此正彼族警醒之時,正欲借公之請牢籠人心,而據有我國萬世一系之天位。果爾,則公實為彼族開國之元勳,而我漢人賣國之仇敵也。

 

邇來津滬一帶,罵公者已不乏人。誰生厲階,至今為梗?吾漢族苟不盡絕,則誓將血公之族以泄此恨!不寧惟是,竊恐公部下仁人烈士,將有懷椎杖匕首而伺之者矣。況今南部政府已立,曾以共和宣言中外,豪傑義士,莫不歸心,重整漢都,確乎不拔。試問彼諸志士,在外奔走二十年,沐風櫛雨,嘗膽臥薪,良不易易,今乃得發鑰一試,豈非為心醉此共和主義,欲借之以救我中國?乃公直起為難,主張君主立憲以破壞之。試問南軍能允公否?恐後日南北交哄,擾亂中原,而因以速外人瓜分之禍,則公實亡我中國之罪魁。語云,識時務者為俊傑。公其胡以自解耶?且僕等尤有為公慮者,近日以來,北庭疑公之心甚矣。以武臣而要求國是,是為不職;悖朝命而不奉調遣,足為不忠;且今又劫留子彈,叛端見矣。北庭之所以無如公何者,特以各省軍事倥傯,尚無餘力;且公又擁有重兵,誠恐一加威逼,勢成反噬,然彼心何嘗一日忘公哉!禍在眉睫,愚蒙共知。竊料公近數日來必寢不安席,繞床疾走,以謀處置此事者矣。

 

吾等謹為公告,惟今之計,厥有兩途:如公猶有人心,心存黃胄,則宜速聯合南軍,誓倡大義,秣馬厲兵,直指北庭,撻彼酋魁,復我漢室,建共和之政體,解元元之倒懸,功成名遂,偉烈丕天,勳名光乎史乘,銅像屹於雲表,為華盛頓,為馬志尼,為克林威爾,豈非英雄之快事哉!如良心已泯,自甘為虎作悵,則食人之祿,義當致身,亦宜鞠旅陳師,宣力王室,承虜廷之偽命,推白刃於同胞,耀兵江漢,以與義師爭雄,挽既倒之狂瀾,豎將傾之大廈,幸而獲勝,則富貴爵位世襲靡涯,為張弘范,為洪承疇。為吳三桂,縱不能留芳百年,亦得遺臭萬世,千秋萬歲後,猶博得張某某三字以供人唾駡,是亦男兒之好身手也。嗟乎!天下事大定矣。今為公計,舍此二途,了無別法。然教哭者不能教眼淚,教歌者不能教喉嚨,時乎時乎不再來,望公其善自審處,而勿自貽伊戚也。

 

僕等迫於大義,不免言之過激,然不激又恐不足以動公聽。已矣,勉之矣!兵法有云:進一步則生,退一步則死,成敗之機決於此舉,願公好自為之,勿徒觀望遲疑,坐失時機,而令後人笑公納也。僕等狂言無狀,不知檢擇,知我罪我,悉憑於公。臨穎迫切,無任主臣。敬請勳安,伏惟亮察不備。

 

津保學界全體同人謹上 九月十六日


 

 


某雲渥函

昨上一函,當已達。津中紛傳政府此時頗依任潘公②,而猜忌公。將計就計,莫若暫不銷假,到永平後,潘公即電請政府開赴前敵,並一面電請將奉省可用之隊星速開拔進關,隨大軍進發。如此則輪車可以聽用。俟開到天津後,潘公再以軍情嘩噪,非讓歸前統制,岌岌可危,刻下中途六軍不發云云電請上奏。如是,則可以開來天津(願駐京南亦如此),保護畿南。然此等計畫,非與潘公有生死與共之約未能辦到。潘公如步步照辦,高義薄雲,榮名千載,真磊落大丈夫矣。倘潘公不肯協意,此危道也。又聞政府每日必有間諜在灤,公亦應擇一心腹曉事之人,每日來津或陸軍部探問情形(夜間坐煤車來津,當日可以來回)。弟雖不才,今日之賈詡也,公如不棄,甚願為公盡力。如派人來津,亦可到敝寓隨時商計。惟三四日公若無電(或信亦可)來,弟擬回保定隱居矣。

 

(潘公如協意,決用此策為善,弟所謀可勿庸議。一鎮、禁衛未來津)


①雲渥兩軍:此函和下函後署「雲渥兩軍」,不知為誰人,待考。

②指張紹曾第二十鎮所屬第四十協統領潘榘楹。

 

 


某雲渥函

今日由灤回津時曾上一函,諒邀尊鑒。到津後遍詢一鎮、禁衛軍是否開駐天津,均不知其詳,大約是訛傳耳。惟閻議長、杜督署抄出潘統領寄陳小石①之電,略云:於十八日接任,軍士尚皆用命,請釋虞念云云(此電與寄奉天趙帥電文相同)。陳公得此電後,以為公大權已去,不復措意,前所云第一層辦法,決辦不到矣。據此看來,公告病請假之說,聚十六州鐵不能成此大錯。吾國二千年習慣,一寸紙條勝於雄兵百萬。公竟以上諭為無關事實,誤矣!誤矣!目前之計,全在潘公顧全大局,抵死讓公,此舉尚可挽回。而潘所致陳、趙之電,竟是應變之詞。刻下勿論官紳,莫不以公坐失大權為可惜。潘公系篤誠君子,與公至交,千祈召集合營將士,要求潘公明白宣誓,抵死讓公;一面電請政府,力言公如去則全軍必致生變(昨潘公辭電措詞太緩,非作十成語不可),榘楹萬死不敢擔此責任;又一面電致陳、趙,亦如此云云。各報紙宣傳此語,頃刻之間,人人自更以柱石相待,不復以閒散高人目之矣。總之,此時公之生死榮辱、大局成敗安危,全在潘公之死讓與否。頃有深悉貴營軍情者謂:公軍退回永平之日,即我公大權旁落之時。雖系浮言,不敢遽不以聞,願公之信其無它也。倘死讓之說潘公遊移,合營將士又不能出死力以慫恿潘公,公惟有拂衣速去而已,頃刻不宜逗留也。

 

又,十五六日,濤貝勒親赴灤州探視貴營,此信甚確。倘彼與公晤面則已,若公並不知此事,其中必大有別情。公性坦白無它,表裡如一,實令人欽愛無既,然對於軍情秘密,萬萬不宜如常時之脫略。人藏其心,不可測度;人生憂患,多生肘腋之間。此後貴司令部慎擇三五至交以外,一言一字,概不可輕洩。頃見公對於多數朋友並伺候士卒,便傾肝露膽毫不忌避,在公固光明磊落,然鄙人獨切切慮之也。

 

又,資政院於全國財產作抵之借債案,竟已通過。若輩受賄賈國,乃全國之公敵,千祈一面電爭,一面宣佈該院罪狀,借軍力以清君側,銜枚星夜疾抵宮闕(須先斷內電方可作到),掃除奸慝,亦堂堂正正之極好題目也。

 

保護津埠事,已與官紳交涉,必照前函電達,然非潘公讓回大權,恐亦無效。現張伯林、歐陽卞元已到灤,有邀請貴軍之說。倘可借此要出火車,即不回永平,直來天津亦甚便也。怒直無忌,死罪!死罪!此請勳安。

 

(刻下應辦之事,以斷絕交通為無上要策,公如赴永,去電請委的人代閱。)

 

雲渥兩軍


①陳夔龍,字筱石(又作小石),時任直隸總督。

 

 


郭振才條陳

隨員郭振才謹擬管見三條繕呈:

現在我大人既簡授宣撫大臣,急應速派謹密幹員,克日前往鄂省緊要地點,先通聲氣,然後再為定策,或實行宣撫,或統全軍擇要佈置,此為上策。

 

我大人首倡立憲十二條,檢閱報章,各省紳民及軍學各界莫不歡迎,誠為當今之急務也。我大人若於聲氣相通時,即統全軍直赴鄂省,達其目的,亦可為之勢也,此為中策。

 

我大人既榮膺簡命,或即輕騎減從,或即統全軍直赴北京陛見,就有所要求,諒政府亦無不允也,此為下策。

 

才素叨摯愛,用敢冒昧直陳。須至稟者。


 

 


載濤函

頃接麟管帶暢談一切,深悉閣下維持苦心。現聞因病奏請開缺,聞之殊深悵悵。惟願速為調治,早日任職,以維大局。總之,朝廷之待閣下開誠佈公,信任不疑。惟望仰體聖恩,竭力報國,萬勿輕聽浮言,稍生疑慮。濤竭誠相告,字字皆血,諒必能表同情也。千言萬語,筆難盡述,業經詳告麟管帶面達。相見匪遙,不勝企盼。專此。順問時祺。

 

(濤親筆亂言,書不成字,尚乞諒之)

 

載濤白


 

 


佚名函

敬輿先生有道台鑒:

前閱公等封奏,欽佩無極。近日聞北京有仇殺及廢立之說,人道主義墮落已極,前途茫茫,可為浩歎。十九日藍公赴灤,敝省對現在情形已面求轉達左右。惟奉省所處地位與內地全然不同,有兩大問題亟須敬陳,以求教益。

 

奉省逼處兩強之間,辦理失宜,即來外人干涉,為亡韓之續。故現在無論如何,非先從外交入手不可。

 

奉省向用紙幣,日人趁勢日挾重貨兌換,目下我有不保之勢,尚持之無術,金融機關一塞,而亂立生。

 

對此兩種問題,幾乎束手,而變端在即,又不能不先籌。

 

現在治安,故近日有倡立保安公會之議,其實即改頭換面暫時之辦法也。我奉治安能保全與否,一般士夫均望公如望歲至。倘能顧念舊游,返席來東,則弟當率士夫歡迎於省門之外,而奉省治安亦可保全矣。諒公當能俯允也。至奉省籌畫之事,業請冰澄先生面達,望採納為幸。匆匆,書不盡言,未盡之意,仍擬長函續商。即乞賜福為叩。此上。即請籌安。

 

弟名正肅 十九日二點三十分

 

秀豪兄同此致意,恕不另函。


 

 


王禺坤函

敬輿統制大人閣下:

方今國勢,安危存亡,間不容髮,其欲以扶危而圖存者,不在傾覆皇室,而在改良政府。近閱官報,欣悉我公領銜陳奏各節,先後奉旨允准,實為中國前途造福無量,曷深佩慰!竊以為流茲少數之血,竟購得此良好結果,從茲罷兵息戰,斯亦可矣。否則,最可慮之事約有數端。

 

一、以全國收入作抵息借外債,俾充軍費,今後困難事件大概如左:

甲、因借得外債,遂以添練軍隊,加增兵餉,驅之慘殺同胞。

乙、因借得外債,而增加國民之負擔。

丙、因還款無著,而惹起債權國之自由行動。

丁、因外債愈多,而將來之應興辦之各種生利事業,轉限於無款不獲舉辦。

二、兵連禍結,畿輔震驚,今後皇上恐不西狩長安、北狩熱河,而竟駐驊於某國之公使館內,則皇上為大院君,而我國雖欲不為第二之韓國不得。

三、無論南北軍孰勝孰敗,第以戰事之接續愈久,死傷之將士愈多,均是同胞,此後將依據何者以禦外,況兩方面軍費何在,非我同胞所負擔,是我同胞不死於兵戈,亦死於生計。

 

此似為將來必不能免之現象,質言之,即真促中國之亡而且萬劫不復者也。為今之計,應懇分別釆擇者約十事:

 

一、電資政院勿通過借外債充軍費之議案(現在業經屆期之應還洋款不在此限)。

二、密電奏請皇上勿為某國所愚(指保護言也)。

三、奏請速即實行初九以後各詔書,並將南軍要求事項,發交資政院速議具奏,擇要施行。

四、奏請將各省原練之陸軍仍舊各回衛戍地,並分別獎賞有軍務省份之各將校軍士。

五、有軍務各省商民之財產損失,應由政府酌量賠償。

六、撤去內地各省將軍以下各旗官。

七、即將吳中丞祿貞、陸中丞鐘琦父子,照例從優賜恤、予諡。

八、特鑄黎元洪統領銅像於北京及武昌,其襄辦軍務諸人,飭由各省督撫、各鎮統制量能委用。

九、公宜堅辭宣撫大臣名義,不解兵權。

十、特派專員赴鄂會商罷兵事宜,並通知各省軍隊。

 

綜茲數事,無論有效與否,姑試行之如何?以公之明,夫固無煩喋喋為者。雖然現有疑公忌公而急欲制公害公者,人言已嘖嘖矣,事實之有無不可知,而先事之防維不宜懈。坤因公前赴奉省,途經灤州,聞公率所部在此,亟據風聞,並陳淺見,上書左右。國事危急,不暇為文,伏乞鑒原。敬請鈞安,不罄所懷。

 

王禺坤頓首 九月十九日自榆關旅次上


 

 

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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