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績熙

生於一八八六年~逝世於一九五一年
少年勇士甘績熙,號穆卿,湖北省利川人
內容簡述

少年勇士甘績熙(1886-1951)

甘績熙先生,號穆卿,湖北省利川人。世傳書香門第,祖輩皆忠厚傳家。父守正公,母陳氏;同胞三人,行序第三;先生三歲喪母,零丁孤苦,惟甚得其父鐘愛,然庭訓極嚴。四歲,其父即就懷中教以誦讀,口講指畫;幼時,科舉未廢,曾學作八股,後學議論策問。一九○三年(光緒癸卯年)曾以幼童應童子試一屆,後科舉制廢除;一九○四年,入清施鶴道優級師範學校就讀,參加該校教員張朗村(同盟會會員)、余慶之(日知會會員)等組織之「競南學社」,此學社表面為一教育研究所,實為研究進行革命之秘密組織。一九○六年先生以優異成績畢業。一九○七年,縣令諭辦邑中學堂,惟其感慨時事日非,切痛國家沉淪,乃別父兄束裝隻身遊鄂,途中閱《民報》、《黃帝魂》、《揚州十日》、《嘉定屠城記》,即明清各種遺世諸書與亡國慘記,更憤懣清之專制,仰慕中山先生提倡共和主義,革命思潮日湧千丈,認非推翻滿清專制,不足以救中國之危亡,復思書生革命,皆托空言,非側身軍界,聯絡軍中同志,不能收坐言起行之效果。五月,奮志從戎,編入湖北陸軍第八鎮步隊十三協二十九標二營。七月,挑入湖北陸軍特別學堂測繪班,先後與學中同志蔡濟民、蔣翊武、鄧玉麟、劉堯澂、吳醒漢、高尚志、黃申薌、王憲章、蕭國寶、丁仁杰、王鴻猷相識,學界則與張振武及其同鄉牟鴻勛尤密。課餘輒訪志友,相與縱談時事,研究戰術等實學,以為他日之用。先生胸懷爽直、不善含蓄,好武勇,喜任俠,居常以豪傑自期許。友人有以小拿破崙戲呼者,其大樂,欣欣者累日焉。入營之初,即取古人投筆從戎之意,自號為戎馬書生。處野蠻專制之下,慮招禍,多以珊瑚二字代之。與同學詹大悲、蔡思渲等辦《商務日報》、《大江日報》,進行民主革命宣傳。

一九○九年以優等畢業陸軍測繪。翌年,入湖北陸軍測繪局補習,迄於辛亥,並加入同盟會,實日夕權衡革命事。一九一一年五月,知孫堯卿組織秘密機關,遂與牟鴻勛、蘇成章、袁漢南往見孫,投入機關部,盡力助進。孫堯卿囑先生糾合測繪學堂同學為一團體。於是,先生積極與其他革命志士聯繫,同時,為共進會及文學社聯合盡力奔走。

保路運動興起,風潮波及湖北,鄂中同志計劃趁機起義。事未行,為清總督瑞澂得知,防備甚嚴。十月九日(八月十八日),漢口寶善堂里由於不慎引起爆炸,武昌城內戒嚴,總指揮部擬於是日夜間十二點起事,以砲聲為號。先生偕同學方興、李南星、李華謨、朱次璋諸人,傍晚時均戎裝停妥,命僕沽酒共飲。戲言曰:「此一飲後,須直抵黃龍再飲也」。同飲諸人皆鼓掌,先生復慷慨高歌岳忠武之滿江紅一闋,同飲者歡呼。飲訖枕戈待旦,至半夜猶未聞砲響,天明無事,不覺神傷氣沮。不知因鄧玉麟送信至南湖砲隊太晚而未及時發出信號。至午後忽聞劉堯澂、彭楚藩、楊宏勝就義,不禁心傷;竊思事至此,不大舉動,同志輩必次第就滅,遂命李華謨、朱次璋前往與張振武商量,回來謂今夜必動方可,先生則托病請假前往十五協會晤蔡濟民與高尚志,方興則往工程營相約即晚起義。先生至十五協後營門,適該協統領傳令禁止入內,轉至大營門亦然,且被衛兵搜索再四始釋,遂怏怏返學堂。而方興已見到工程營外部哨同志,約定即時發動云云。軍中同志,因人人自危,均思發難,不謀而同。

武昌起義發動,測繪學堂學生歡欣鼓舞,手揮大刀,高呼:「推翻清廷的時候到了」。先生立即撕破床單縫製袖章,直奔楚望臺軍械庫,領取軍械,衝向敵陣。戰鬥結束,測繪學堂學生奉命進駐閱馬場諮議局,充任守衛司令官,負責看守不願任都督之黎元洪。當晚,擊敗清軍管帶郜翔宸反撲,武昌軍政府成立,先生任職謀略處,後改任都督府參謀。

十月二十四日清軍反撲,漢口戰事告急,先生堅請督戰,自大智門一線後撤,督率士兵逐街逐屋而戰,利用鋪戶窗櫺、樓上曬臺為掩體,阻擊清軍。於老圃民房伏擊敵人最烈,大隊清兵因而不敢前進。直至清軍縱火焚燒民居,先生始被同志從硝煙中抬下。由於自十月二十八日至十月三十日,先生於漢口戰埸血戰四晝夜,僅得食三次,人見其面目黢黑、血灰斑駁、面目憔悴,康濟民燈下相見,幾不認識,驚問:「汝人耶?魂耶?休嚇我!」次日(九月初十)先生又再渡漢口作戰,從老圃反攻至歆生路,因外人干涉,復退至老圃。斯時參與戰鬥之起義軍中僅先生一人最年輕,且隻身留下奮戰到底。高建瓴率數人來,高留助甘。夜半見一星熒然,甘績熙對高說:「此星殆孫中山之將星歟」。十一月一日因傷在高建瓴、范義俠挾持下回到武昌,進入陸軍醫院診治,猶大聲喊殺。

黃興守漢陽,清軍猛攻,民軍失利,從十里鋪一線撤退。先生聞訊,自病榻一躍而起,迅步跑進都督府要求重上前線殺敵,黎元洪及其他諸人勸阻不住,只得任其趕赴漢陽。先生見黃興面色沮喪,黃興一見即說:「甘績熙,你還活着!」先生見戰況不利,即建議組敢死隊奪回磨子山、扁擔山。黃興令自各營挑選死士,先生遂沿各營駐地大呼:「敢死的跟我來!」瞬間聚集得一百零八人,被稱為三十六天罡星、七十二地煞星。輜重營管帶孫鴻斌同行,先生率隊趁黑夜冒死登山,清守山士兵攝與來勢,攜槍後退。敢死隊搶登山頂,槍和手榴彈並作,敵不支潰走,兩山失而復得,然而先生頭部又負重傷。《中華民國公報》盛贊「甘君之一百零八人者,其亦三十六天罡,七十二地煞之幻神歟!」胡石庵亦做長歌《甘侯行》以美之。

漢陽失守,武昌危急,黃興基於戰略考量於軍事會議上,主棄守武昌改取南京,黎元洪及孫武附和之,張振武大呼:「頭可斷,武昌不可棄」,先生於養傷中聞都督府會議上有人倡議棄武昌,怒曰:「有議棄武昌者,予當以手槍對待之」。於是,移居都督府,朝夕追隨黎元洪左右,勿使棄城出奔。後黎元洪出走,張振武令先生追之,追及先生向黎言守城大義,黎自覺理虧,婉言解釋。受命與張振武守武昌城,率兵巡城,力挽危局。三四晝夜未曾休息。戰事甫息,各國使節團及清方均以黎元洪為交涉對手,黎對革命黨人態度一變,先生再有進言時,黎即厲聲斥其小孩不得無禮。南北議和,任各部總稽查員。二月暴動後,深感假共和不如真專制,從此心灰意冷,不與聞督府事。

民國二年,袁政府授少將銜陸軍步兵少將,辭未受。於是久居閑散,意甚不平。以醇酒婦人自慰其未死之身,嚐言「斧柯既不我屬,英雄徒喚奈何;假共和不如真專制,鑄九州鐵竟成此革命大錯」。民國五年在武漢參加中華革命黨,被選為湖北支部宣傳委員。七年,張勛復辟後,中山在廣州組織軍政府,雲南都督唐繼堯成立靖國軍,先生被任命為鄂西靖國軍總司令參議,並兼湘西聯絡通訊員。十年赴廣州,被選為總部書記官。湘軍援鄂時,任援鄂諮軍總司令參議兼湖北省總監部參議。十一年,隨中山北上討伐徐壽昌,任大本營簡任諮議。十二年於漢口地畝清查專局工作。爾後歷任湖北省咸寧、宜城及山東省費縣縣長。一九五○年曾被錯押,後經中共利川縣委結論實屬無辜拘捕,應恢復名譽;一九五一年病逝武漢,享年六十五歲。著有〈躬與辛亥武昌首義及陽夏鏖兵之經過實錄〉(亦名〈甘績熙自述〉)、〈辛亥武昌首義經討情形之概述〉等記述武昌首義之論文。(何科)